读档札记：抗美援朝的出兵决策

读档札记：抗美援朝的出兵决策

抗美援朝我国作出了重大牺牲，其决策过程也是复杂而艰难的。

2014年出版的《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中苏关系》收录了大量的中、苏、朝三方文电，为中国的出兵决策提供了一个基本清晰的历史脉络。

自从朝鲜战争爆发后，我国是坚定地站在朝鲜一方，支持朝鲜反对美帝的斗争。但是，派志愿军赴朝参战，则是经历了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过程。

美军从仁川登陆后，毛泽东对形势的判断

1950年9月15日，美军从仁川登陆后，全面改变了朝鲜战争的攻防形势。但在当时信息不通畅的情况下，朝方又没有（或无法）向中方提供准确的情报，以致中方只能依据媒体公开的报道，对形势作出相应的判断。

9月18日，周恩来首先代表中方，向朝方提出了战争的建议。

《罗申致斯大林电：周恩来对朝鲜战事的建议》记录了当时周恩来与罗申的谈话：

“周恩来说，中国驻朝鲜大使没办法得到关于战争形势的信息，也没有办法及时通报给北京。 由于不了解真实情况，不知道美国是否在仁川登陆，中国政府只能根据官方消息提出 一般性建议：

1.如果北朝鲜在汉城和平壤之间有10万人的后备队，那么他们就能够也应该消灭登陆的敌人。如果没有那些后备队，就应该在前线留下部分部队坚守，而将主力部队北撤。应该将美国部队挤压出防区，迫使他们分散在正面地带，进而在运动战中将其各个击破。

2.必须建立主力突击队，并将之隐蔽起来，等到决战时使用。

周恩来以毛泽东的名义请求苏联政府抗美援朝的资料30字，如果掌握更多的准确情报，请务必通知他们。”

9月19日，中方又将周恩来的建议，以电报形式发给平壤。 当天，中国驻平壤大使电告了金日成的原话，“朝鲜人民准备长期战斗”。此外就没有任何来自朝鲜的消息。

9月20日，苏方也将中方的建议，以电报形式转发给朝方。

9月21日，朝鲜劳动党政治委员会召开会议，专题讨论如何答复周恩来的建议。

在会议上，“朴宪永、金枓奉和朴一禹在发言中均认为，局势很严重，他们显然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打败美国人，因而必须请求中国政府派军队进入朝鲜。”金日成认为：“虽然苏联和中国都不愿意因朝鲜而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但由于朝鲜 ——正如美帝国主义者所言——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要点，因而苏联和中国是不会允许美国人完全占领朝鲜的。”“金日成建议，暂且不要通过关于请求中国政府提供援助的决议，而是先给斯大林同志写封信，就是否请求中国军队援助的问题，问一下他的意见。”

（《什特科夫致葛罗米柯电：朝鲜劳动党中央讨论中国参战问题》（1950年9月22日））

由于金日成知道，毛泽东是非常支持派志愿军帮助朝鲜的，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斯大林是有不同的看法的，所以，在请求中国提供援助的问题上，他必须先征求斯大林的意见，在获得斯大林同意的基础上，他才可以向中方求援。

9月22日，毛泽东在其住所，接见了苏联的尤金院士，并与其谈了对美国在朝鲜的意图。这代表了毛泽东最初的认识。

“毛泽东强调说，杜鲁门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在6月底宣布美军入侵朝鲜和台湾，这样杜鲁门就扩大了美国侵略的范围。 这一举措将英国置于无所适从的境地。因为一方面英国应该支持美国在朝鲜的方针， 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不能支持美国反对中国。考虑再三，英国不断督促美国寻求应对亚洲复杂局势的途径。在朝鲜的军事行动表明，美国并不打算进行长期大规模战争，他们所做的，只是一种实力探测，看看在这种情况下，苏联和中国将如何反应，国际舆论将会如何。

为此毛泽东认为，不排除这种可能，即美国将努力在“不丢面子”的情况下，以妥协方式寻求平息朝鲜半岛局势的方法。”

（《罗申致斯大林电：毛泽东谈美国在朝鲜的意图》(1950 年9月22日)）

中国第一次拒绝出兵朝鲜

自从美军登陆朝鲜后，朝鲜战争的形势急转直下。

9月29日，金日成、朴宪永给斯大林写信求救，提出美军越过三八线，即请苏方直接出兵救援。如果不便出兵的话，要求苏方组织中国等国家建立志愿军，给予朝鲜军事援助。

朝方的求救信指出：

"敌人占领仁川后，正在汉城内进行巷战。 形势十分危急。

......

敌人各种型号的近千架飞机，在未遇我方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完全夺取了制空权，对我前线和后方实行昼夜不间断的空袭。在前线，敌机械化部队在数百架飞机的掩护下，无阻碍地进行机动作战，造成我方人员和物资的巨大损失。

同时，敌机肆无忌惮地轰炸铁路、公路，摧毁电报电话线路、通信设施和其他目标，破坏我军给养供应，瓦解我军的作战意志，使我们无法适时展开反击作战。我们在整个战线都面临这种困难。

敌军在切断了我军各部队之间的所有联系之后，已使仁川登陆的和突破我南部防线的这两支部队会合，从而使汉城的失陷已不可避免。 在这种情况下，在朝鲜南部作战的人民军各部队已被敌人从北面加以分割，处于南部的人民军目前无法补充弹药、给养和干粮。

此外，一些部队已失去联系，有些已被敌人包围。 显然，敌人只要一攻占整个汉城，就将向北朝鲜继续进攻。

因此，我们认为，如果今后还将继续存在上述对我们不利的条件，那么美国的侵略最终将获胜。

......

因而，亲爱的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我们不能不请求您给予特别的援助。换句话说，当敌军跨过三八线以北的时刻，我们非常需要苏联方面的直接军事援助。

如果由于某些原因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请帮助我们在中国和其他人民民主国家建立国际志愿部队，对我们的斗争给予军事援助。"

（《金日成、朴宪永给斯大林的信》（1950年9月29日））

斯大林收到朝方的求救信之后，即回电金日成，同意组织志愿军，同时告诉金日成“我们还得先同中国的同志进行协商”。

另一方面，斯大林立即致电中方，要求派志愿军入朝。

斯大林原电如下：

“致苏联大使：

请立即转告毛泽东或周恩来：我正在远离莫斯科的地方休假，对朝鲜局势不甚了解。但是，从今天莫斯科给我的报告中，我得知朝鲜同志陷入了困境。

莫斯科在9月16日就已提醒过朝鲜同志，美国人在仁川登陆的意义非同小可，其目的在于切断北朝鲜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与北部后方的联系。莫斯科曾提醒他们应迅速从南方至少撤出4个师，在汉城以北和以东建立防线，然后逐步将大部分的南方部队撤到北方，并以此保住三八线。但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司令部未能执行金日成关于将部队撤往北方的命令，从而使美国人得以切断部队并把他们包围起来。在汉城地区，朝鲜同志没有任何可以进行抵抗的部队。可以认为，通往三八线的道路是没有设防的。

我考虑，根据眼下的形势，如果您认为能为朝鲜人提供援军，哪怕五六个师也好，应即刻向三八线开进，从而使朝鲜同志能够在你们部队的掩护下，在三八线以北组织后备力量。中国部队可以志愿者身份出现，当然，由中国的指挥员统率。

我没有向朝鲜同志谈过这件事，而且也不打算谈。但我并不怀疑，当他们得知此事后将会很高兴。

等候您的答复。

此致敬礼!

菲利波夫

1950年10月1日

（《斯大林致罗申电：建议中国派部队援助朝鲜》(1950年 10月1日)）

10月1日，在收到斯大林建议中国出兵援朝电报的同时，金日成的求援信也同时送到了毛泽东的手上。

当天晚上，毛泽东即召集周恩来、朱德、刘少奇开紧急会议，讨论对策。毛泽东认为，这件事一定要管，否则不仅对朝鲜，对中国乃至对整个东方都不利。但是，出兵所冒的风险也是巨大的，光军事装备而言，美军不仅有强大的空军掩护，其军事装备，1个军，就有70毫米以上火炮1000多门，坦克500辆，而我军1个军平均只有火炮36门，没有坦克。我国的空军尚在组建中，至少要等到51年2月，才能有300架飞机投入作战。领袖们讨论决定读档札记：抗美援朝的出兵决策，第二天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最终决定出兵问题。

毛泽东认为，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出兵应该不会有异议。为此，次日凌晨，就亲自草拟了两封电报，一份是发给高岗和邓华的，要他们随时待命，入朝作战；一份是发给斯大林的，中国决定出兵援朝。这两份电报的手稿，目前还保存在中央档案馆。

但是，出乎毛泽东意料之外的是，据聂荣臻回忆，10月2日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几乎出席会议的所有领导，都对现在出兵朝鲜持怀疑和反对的态度。凌晨草拟的两份电报，也就成了历史档案。

10月2日，中方第一次作出了拒绝出兵的回复。

10月2日，毛泽东致斯大林电正式原文如下：

1950年10月1日来电收悉。

我们原先曾打算，当敌人向三八线以北进攻时，调动几个师的志愿军到北朝鲜帮助朝鲜同志。但是， 经过慎重考虑，我们现在认为，这一举动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第一，靠几个师很难解决朝鲜问题(我军装备极差，同美军作战无胜利把握)，敌人会迫使我们退却。

第二，最大的可能是，这将引起美国与中国的公开冲突，结果苏联也可能被拖进战争中来，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极其严重了。

中共中央的许多同志认为，对此必须谨慎行事。

当然，我们不派兵援助，这对于正处在如此困难境地的朝鲜同志来说，是十分不利的，我们自己也于心不忍；但如果我们出动几个师，随后又被敌人驱赶回来，并由此引起美国与中国的公开冲突，那么我们整个的和平建设计划将被全部打乱，国内许多人将会对我们不满(战争给人民带来的创伤尚未医治，人民需要和平)。

因此，目前最好还是克制一下读档札记：抗美援朝的出兵决策，暂不出兵，同时准备力量，这样做在把握与敌作战的时机上会比较有利。

由于暂时的失利，朝鲜应该换一种斗争方式，进行游击战。

我们将召开党中央会议，中央各部门负责同志都将出席。对此问题尚未作出最后决定。

这是我们的初步电报，我们想同您商量一下。如果您同意，我们准备立刻让周恩来和林彪同志飞到您的休养地，同您讨论这件事，并报告中国和朝鲜的形势。

盼复。

毛泽东

1950年10月2日

（《罗申致斯大林电：转呈毛泽东关于中国暂不出兵的意见》(1950年10月3日)）

中方拒绝出兵的理由很简单：建国才一年，部队的装备极其落后，根本没有任何取胜的把握，（相当于打无准备之仗，以卵击石，兵家大忌）。其次，担心万一出兵，将苏联拖进战争，将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在拒绝了斯大林要求的同时，中方也向在京的朝鲜内务相朴一禹转达了中国拒绝出兵的意见。

中国态度的转变

收到毛泽东的电报，苏方感到十分意外。斯大林原以为同意中国派志愿军入朝，这是对中国的抬举，想不到中国会拒绝出兵。

10月5日，苏共中央政治局开会讨论挽救朝鲜局势的办法，最终与会者一致意见，即使放弃北朝鲜，也不能让苏联直接卷入到与美国冲突的战争中去。

在此情况下，10月5日，苏共政治局会议结束后，斯大林只能再次致电毛泽东，劝中国派志愿军入朝。并给出了中国派志愿军入朝的4大理由：

“我向您提出向朝鲜派兵问题，而且至少而不是最多派五六个师，是出于以下几点对国际形势的考虑：

一、如朝鲜战事表明的那样，美国目前还没有为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做好准备；

二、日本因其军国主义势力尚未复原，没有能力给美国以军事援助；

三、有鉴于此，美国将被迫在朝鲜问题上向有苏联盟国为其后盾的中国作出让步，将不得不接受就朝鲜问题进行调停的条件，这些条件将有利于朝鲜而使敌人无法将朝鲜变为它的军事基地；

四、基于以上同样的原因，美国最后将不仅被迫放弃台湾，而且还将拒绝与日本反动派单独缔结和约，放弃复活日本军国主义的活动及使日本成为他们在远东的跳板的企图。”

（《斯大林致毛泽东电：关于中国出兵问题的考虑》(1950 年10月5日)）

事实上，10月2日拒绝出兵以后，毛泽东并没有放弃争取出兵的努力。首先派专机将彭德怀接到北京，说服彭德怀率军出征。同时，再分别做其他各位领导人的工作。

在收到斯大林的5日电报之前，中央已经基本统一了思想，决定成立志愿军，并根据毛泽东的提议，由彭德怀出任志愿军司令员兼政委。

在收到斯大林的电报以后，10月7日，党中央召开全会，最终决定接受斯大林的意见，组织志愿军入朝参战。

菲利波夫同志：

我很高兴收到了您的回电。

我党中央全会一致同意您的意见。

我已任命彭德怀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兼政委。高岗同志负责志愿军的后勤保障。他们已于今天早晨(10月8日)乘飞机离开北京前往沈阳。部队大约能在10月15日前开始入朝。

我已将派中国志愿军入朝的决定通知了金日成同志。

周恩来同志和林彪同志已于今晨8点乘飞机前往您的所在地。他们的使命请予保密。

毛泽东

1950年10月8日

（《毛泽东致斯大林电：通知中国出兵朝鲜的决定》(1950 年10月8日)）

斯大林接到毛泽东的电报，喜出望外，10月8日即致函金日成，通报了中国愿意出兵的消息。

“10月7日我收到了毛泽东的复信，他表示赞同我信中的基本论点，说他将派出的不是6个师而是9个师，但不是现在而是过一些时候再派；

他要求我接见他的代表，而且同他们详细商谈。我当然同意接待并同他们讨论给朝鲜军事援助的详细计划。”（《斯大林致金日成函：关于中国出兵朝鲜问题》(1950年 10月8日)）

中国第二次放弃出兵朝鲜

周恩来与林彪10月8日8点乘飞机离开北京，下午5点43分，抵达苏联的伊尔库茨克。周恩来与林彪赴苏的目的，就是真实全面地向苏方详细介绍中国的情况，介绍向朝鲜派遣志愿军方面存在的各种困难和问题，希望得到苏方的帮助与支持。

在设想出兵问题时，中方最大的顾虑就是空中掩护问题。所以，周恩来带去的中央意见是：苏联能够迅速提供中方所需装备，特别是提供空中掩护，就出兵，否则就不出兵。

出乎周恩来意料之外的是，苏方并不打算马上提供空中掩护，即使提供掩护，也只限于在鸭绿江中国一侧。对此，周恩来与林彪自然是无法答应出兵请求的。经过反复讨论，斯大林才勉强同意提供16个苏联志愿空军团到东北进行后方掩护，但是也要在两个半月后才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与林彪也明确表示，中方也不可能马上出兵。于是，在10月11日，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决定暂不出兵支援朝鲜。

《斯大林、周恩来致毛泽东电：放弃对朝鲜的军事援助》

(1950年10月11日)

绝密

第4784号

驻北京的苏联使馆立即转告毛泽东同志：

贵国代表已于今日到达。我们联共(布)的领导同志与贵国代表一起讨论了贵国已知的那些问题。

我们交换意见后，弄清了以下情况：

1.计划派出的中国援军没有做好准备，装备差，缺少大炮，没有坦克，执行掩护任务的航空兵至少2个月后才能到位，用于装备和培训上述军队的时间至少需要6个月。

2.如在一个月内不用相当数量的、装备精良的部队提供直接援助，那么由于三八线以北的朝鲜军队无力支撑，朝鲜将被美国人侵占。

3.因此，为朝鲜人提供的像样的援军只能在半年后，即朝鲜被美国人占领，朝鲜已不再需要援军的时候才能到位。

基于上述原因，并考虑到周恩来同志报告的因中国参战而给国内带来的不利因素，我们 一致决定：

1.尽管国际形势有利，但中国军队因目前尚未做好准备，就不要越过朝鲜边境，以免陷于不利局面；

2.如果部队已经越过边境，也只能在靠近中国边境一带的山区而不应深入；

3.一部分朝鲜军队应在平壤和元山以北的山区组织防御，另一部分军队要转入敌后打游击；

4.把战时应征入伍的朝鲜人中的优秀分子及指挥员分批悄悄调入东北，在那里把他们整编成朝鲜师团；

5.要尽快对平壤和北朝鲜山区以南的其他重要据点进行疏散。

至于中国同志所需的用于重新装备中国军队的坦克、大炮和飞机，苏联将充分予以满足。

等待您的决定。

菲利波夫(签名)

周恩来(签名)

1950年10月11日

10月12日，北京时间15时30分，苏联大使罗申即拜会了毛泽东，并向他转交了4784号电报。

毛泽东请罗申大使向斯大林转告： “您和周恩来签名的电报已收悉。同意你们的决定。”

10月12日，毛泽东还致电斯大林和周恩来：

致菲利波夫同志和周恩来同志：

我同意10月11日电报的意见。

我方军队还没有出发，我已命令中国军队停止执行进入朝鲜的计划。

关于朝鲜同志应根据形势重新部署兵力并准备新的工作计划一事，我已委托高岗向朝鲜同志进行解释。

毛泽东

（《毛泽东致斯大林电：已下令停止出兵朝鲜》(1950年10 月12日)）

与此同时，苏方也向朝方通报了相关情况。并作出了要求朝方进行全面撤退的计划。

神奇的10月13日

10月13日，在抗美援朝历史上是一个绝对神奇的日子。

这一天，毛泽东还是决定要出兵援助朝鲜。当天，毛泽东再次召集中央领导，讨论了斯大林的电报和他的新决定。

晚上9点，毛泽东把苏联大使罗申找去，向他宣布了中央的最新决定：出兵朝鲜。

《罗申致斯大林电：毛泽东通知中国决定出兵朝鲜》

(1950年10月13日)

绝密

发自北京

1950年10月13日 优先拍发

致菲利波夫：

10月13日21时毛泽东把我叫去宣布了下列事项：

中共中央再次讨论了菲利波夫同志的最近一封电报和我的决定。我们的领导同志认为，我们应当帮助朝鲜人。

鉴于上述原因，毛泽东同志马上把周恩来拦在了莫斯科，给他下达了同您讨论朝鲜问题的新指示。

现将谈话的详细内容随本电报一起发出。

Н.罗申

1950年10月13日

第2406号电

毛泽东找罗申宣布出兵的谈话内容较为详细，基本反映了当时中央和毛泽东决定出兵的全面考虑。

《罗申致斯大林电：毛泽东决定出兵及对苏联的要求》

(1950年10月13日)

发自北京

1950年10月14日1时38分收到

1950年10月14日2时译出

1950年10月14日3时30分送出

菲利波夫同志：

作为对我的第2406号电(包括在第25612号电内)的补充，毛泽东还谈到：

我们的领导同志认为，如果美国人打到中国的边境，那么朝鲜就是我们的一块心病，而且东北将处于经常的威胁之下。

我们的同志以前下不了决心，是因为他们对国际局势问题、苏联的军事援助问题、空中掩护问题还不清楚。现在抗美援朝的资料30字，所有这些问题都已经清楚了。

毛泽东指出，现在派中国部队去朝鲜是有利的。中国人有义务派出部队。

暂时先派出由9个师组成的第一梯队，虽然装备差，但他们能够打李承晚的军队。在此期间，中国同志将抓紧准备第二梯队。

毛泽东说，主要的问题是我们需要能够掩护我们的空军。我们希望空军能够尽快到达，无论如何不迟于两个月。

毛泽东同志接着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目前无法为提供的装备付现款。他们希望以贷款方式得到这些装备。

这样，就不会动用1951年的预算，他们也容易向民主党派解释此事。

最后，毛泽东说，中共中央领导同志认为，中国人应该在朝鲜同志进行艰苦斗争时帮助他们，为此，周恩来必须与菲利波夫同志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新的指示已送周恩来。

Н.罗申

10月13日

第2408号电

文件送：斯大林同志、莫洛托夫同志、马林科夫同志、贝利亚同志、米高扬同志、卡冈诺维奇同志、布尔加宁同志。

毛泽东在10月12日已致电斯大林，下令停止出兵朝鲜，为什么10月13日又改变主意了？

事实是，10月12日，毛泽东一方面回电斯大林停止出兵，另一方面立即致电已在鸭绿江边的高岗和彭德怀：要求立即停止行动，同时马上回京商量。

10月13日，彭德怀、高岗到达北京，当天下午，毛泽东就在颐年堂召集政治局委员开会。大家一致认为，现在不出兵，再过2个月，等到美军占领了朝鲜，直接威胁到东北，那时，再想出兵也来不及了，错失了最佳出兵良机。所以，相比而言，军事装备差，缺乏飞机掩护等这些不利因素与出兵时机相比，已显得不再重要。况且，周恩来与林彪的赴苏，已让斯大林全面承诺了对中国的军援问题，为新中国军队国防的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此，会议一致认为现在出兵朝鲜最为有利。

正是10月13日下午的政治局会议抗美援朝的资料30字，又一次改变了抗美援朝的历史。

总而言之，中国出兵的决策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同时也充分反映出毛泽东的伟人风范，其坚定的信念，敏锐的洞察力和驾驭形势的大局观，在对朝出兵的决策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韩李敏，档案工作者，有《档案数字化攻略》《涉密档案及其数字化有关知识问答》《档案的真实不代表历史的真实》《浙江省档案馆是如何建设数字档案馆的》《出现在国家名片上的档案赝品》等作品。